女人與床

從小時候算起

有那個女人不曾在床上放過洋娃娃?

那個由出生至今

一直陪伴著我的玩具熊

眼耳口鼻早已東歪西倒,毛也脫得近乎光禿禿

還有那陣介乎柔順劑和口水,汗水之間的親切氣味

沒有它,雖不至於難以入睡,但少不免會多做惡夢...

還有初戀情人送贈的大吉蒂貓

曾經在床上,以至心目中佔據著如此重要的位置

但似乎卻最經不起時間的考驗

突別因為當年有人把人頭藏於吉蒂貓體內

以至吉蒂貓再跟甜蜜的回憶扯不上半點關係

就這樣,吉蒂貓返魂乏術了

而初戀男友的模樣也幾近變成一個變態殺手的形象...不堪回首

小時候睡三呎乘六呎的單人床

洋娃娃佔了床的四份一,一點也不愁寂寞

最喜愛的,放在枕頭旁;一直這樣由床頭排到床尾

愛恨要是真的如此分明,早就應該丟掉很多洋娃娃了吧

但可惜總是事與願遺

因為有時候,快餐店換領的娃娃,也好像太可愛了吧

從小到大,我們只知道要擁有什麼,卻從未學懂不去擁有什麼

女人長大了,要向外闖

把父母和洋娃娃們待在家裡,跟男朋友組織了自己的家

睡的是五呎乘六呎五的雙人床

兩人一起睡時,有時很甜蜜,有時很擠逼

有時候床上彌漫著浪漫的氣氛,有時候卻充斥著二氧化碳

一個人睡的時候,總覺得床有點空空的

橫豎娘家進行翻新工程

於是又把一些娃娃放回床上

至於另一些,就把它們送贈給救世軍吧

爸爸把一個心愛的錯手丟掉了

看我眼淚差點掉下來

還是硬著頭皮打電話叫人把鎖打開

他說:不小心把孩子心愛的玩具扔掉了,他現在大哭大鬧

我?哭笑不得

以為自己放得開?

有一些東西失去了才覺得可惜

至少當你還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

把一大箱娃娃接回家

還跟男友一起為他們改名字

滿足一下內心的小孩子

偶爾貓也會到床上蹓躂

會動的娃娃和不會動的娃娃

床的尺寸,款色會轉...

以為自己長大了,再不需要洋娃娃

但長大到某一個近乎老化的點

才領略到別人的眼光著實沒什麼份量

至少身旁的那個會發熱發聲發惡兼發臭的大娃娃

沒有當著我面指著我大笑:還有那麼幼稚的人!

女人,恭喜!你進化了